MIA

 

暫時不接生賀外聯文,感謝詢問!
*灣家/繁中
*喻黃不拆

【喻黃】夜上海(上)

我竟然寫了,就,插播一下吧……

*1930年代上海灘,紅牌歌手喻x富家子弟黃

*BGM:鄭秀文-浮雕(喻文州降調版/b站av16445560)




有人說,上海位處五洋之要,西方現代文明與東方傳統文化交相輝映,碰撞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火花。也有人說,上海的社會矛盾盤根錯節,出入人士龍蛇混雜,表面越是光鮮亮麗,實際便越汙穢難堪。

而這繁華無盡的十里洋場,到底仍在不停上演著多少人間悲喜劇。

 


黃少天一踏進百樂門的時候,立刻就被一股子糜爛奢華的氣息給燻瞎了眼。

前門大廳上巨大的玻璃水晶燈,昭示著此處並非尋常百姓所能駐足之地。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拼色瓷磚地上,一雙雙來去的腳步少了白日的匆忙,而多了分閒適的優雅與從容。

觥籌交錯的盛飲,穿著時髦的富家小姐們穿梭在往來的賓客中,鶯聲燕語,巧笑倩兮,帶著滿臉精緻的妝容,堆疊成了熱鬧舞廳中的一道道光景。

夜上海的地標,有著“東方第一樂府”之稱的百樂門飯店大舞廳,才剛剛舒展開他曼麗的枝枒。

與黃少天一同踏進舞廳的朋友們,看他一臉看傻了的樣子,獻寶似的推推他的肩,笑道:“怎麼樣,黃少,第一次來還不錯吧?”

黃少天哼了哼聲,沒回答,倒像想顯得自己沒那麼驚訝一點。可惜一雙四處溜轉的眼睛早已暴露了事實,再多的掩蓋都是徒勞,只是惹得人發笑而已。

一眾青年們除了黃少天之外,都熟門熟路的摘了帽子大衣,遞給一旁的侍應生。口頭上已經聊起了最近哪家小姐的台又是百轉千輪、哪個老闆又栽在這片溫柔鄉中翻不了身等等,諸如此類的八卦。

黃少天在大廳愣了半晌,才向前跟上他們的腳步。

 

黃家在上海是暴發戶,財大氣粗,出手闊綽,一時之間鋒頭很盛。然而背地裡大家都謠傳他們是因為幫日本人做了不乾不淨的勾當而一夕致富,拿得都是些黑錢。黃少天就算不願意,總也聽過幾次。可惜哪怕他本人多少次的強調不過是判得先機的經手了點投資與收購,流言仍舊傳得沸沸揚揚,他也就懶得管了。

反正顏面的事兒,頂著還有他家老兒替他擔憂,是不是真的拿黑錢辦黑事,大家心裡有數,他只要乖乖當好他的黃大少爺就行了,其餘的事一概與他無關。

可惜就連這唯一的事,做起來也是困難重重。上海灘糾結交錯的人際關係、利益關係,為數龐大且根深已久的上流社會,最看不得他們這些得了一些錢便想向上竄的暴發戶,若不是處處為難,便是刻意的冷嘲熱諷,也虧得黃少天交際手腕不錯,人又熱情大方,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竟然讓他撕破一道口子,勉強的擠進這個雖然人數眾多、實則往來條件異常苛刻的上流社交圈來。

至於背後人家怎麼取笑他,說他是穿了衣服就真當自己是人的野獸。黃少天擺擺手,只當沒聽見。

剛入夜的舞廳最是熱鬧的時候,弦樂團拉著緩慢悠揚的洋樂,舞池裡一雙雙男女踩著輕盈的步子,隨著節拍翩翩起舞。

黃少天轉了幾圈才找到同他一起來的夥伴們,不妨說他更多的時候是在觀察這座享譽盛名的大舞廳。

雖然貴為富家之子,不過平日裡黃少天倒也還算規矩,頂多跑跑戲院、和三五好約個牌,這種開放性的交誼場合除了必須出席的宴會外,還真沒來過幾次,看甚麼都新奇,看甚麼都有趣。

待到他落座時,其餘眾人已經置備好了酒水,正拿著一沓票券分送,大家的臉上都寫滿了躍躍欲試的興奮與期待。

黃少天不明所以,用手指戳戳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喂,這是在幹嘛啊?”

那人正好領到屬於自己的一疊票,正喜孜孜的眉開眼笑,回答道:“舞票啊!邀舞用的,一次給一張,能找舞女陪你跳一支舞。”他說完後,又神祕兮兮地壓低了音量,小小聲地靠在黃少天耳邊說。“話雖這麼說,不過這舞票幾乎等同於舞女的收入,哪個男人不是為了討喜歡的姑娘歡心,一次都塞一疊的。”

他話說完,還沒給黃少天反應的時間,就揚了揚手上的票,朝著發票的那個喊:“哎,也給黃少買一疊吧。”

黃少天呆了一呆,才明白這下面的意思,連忙揮手推拒。“我不用啦,我又不下去跳舞,我……”

“沒事,難得來一次舞廳,哪有不跳舞的道理。這疊就當哥們請你,讓你嚐嚐鮮,如果喜歡呢,自己再買,如果不喜歡,那就算了。反正聽聽音樂喝喝酒,那也是盡興的,是吧?”對方接過遞過來的一疊舞票,沒管黃少天就塞進他手中,一臉過來人的微笑,直笑得黃少天後背發毛。

他到底還是沒好意思拒絕,尷尬的收下那一疊票,坐在舞池旁目送他們各自牽著邀請來的舞女走下場,然後腳步輕快的跟著舞曲踩起拍子。

買票給他的那人走下場前,還特別叮囑他:“記住,這個票只能買一支舞啊。如果想和姑娘們相處長一點時間,得要排隊買鐘台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手裡挽著的那位姑娘上下打量著他,像是被逗樂一樣咯咯直笑,碩大的珍珠耳環在短髮的間隙裡劇烈的晃動,黃少天幾乎都要以為它們會就這樣迸逆開來。

“第一次來啊?”她用嬌柔的聲音說,泰半個身子倚在她的臨時舞伴身上,媚眼如絲。“祝你玩得開心咯。”

黃少天不知如何反應,只能面頰泛紅的點點頭,在莫名的羞窘之中看著他們說說笑笑的離去。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這麼不禁撩,只是初來乍到,難免情怯。而這裡的女人們哪個不是看遍了人情百態,玲瓏玻璃心,火眼金睛瞅一眼就知道如何對付,顰笑言談間都是手段,眉目眼神裡遍設圈套。

不過她們估錯了一點,黃少天此行雖是圖個新鮮、湊個熱鬧,卻還有一個重要目的。而這個目的才是讓他願意踏入曾被他多次拒絕的百樂門,並且沒有在受到戲弄時馬上離開的原因。

他的視線往舞台上移動,最後定格在後方橫木紋屏風上的一張大海報上。海報裡的人側著半邊臉龐,微閉的眼神帶著一點陰鬱的氣質,一手蔥蔥玉指搭在麥克風上,掩去了其餘看不清的表情。

他是來聽歌的。

而他想聽的,便是百樂門當紅的紅牌歌手,有著“上海第一聲”美稱的,喻文州的歌。

一想起這個名字,黃少天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口水,喉頭發緊。

說起這個喻文州,也算是上海灘的一大傳奇。明明有著頂好的嗓音,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沒無聞,直到前些天一名富商的生日宴會,原本要登台歌手突然染了風寒無法上場,找他來救火,這才一炮而紅了起來。

人一紅,邀約自然就不斷。偏偏他還挺大牌,對於這些雪片般飛來的合約視若無睹,直接就把自己薦入娛樂圈第一大金字招牌百樂門,而且開口就是天價,態度還很理所當然。

當時許多人並不看好他的選擇,認為這是眼高手低,白白浪費了大好前途。然而跌破眾人眼鏡的是,一眾藝人搶破頭也擠不進的百樂門,竟然分毫未減的答應了他的要求,一時間蜚言不斷,好的壞的都有,倒是把這個神秘的人的名字傳了遍街頭巷尾,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每晚來百樂門聽他演出的觀眾能排過一條長街。

有人說他韜光養晦了許多年,有得是真本事,現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有好事者認為他必定是憑著不光彩的手段奪得上位,未必就有相應的能力,不過是譁眾取寵的把戲而已。

不管是不是如流言所說,最初的新鮮勁過去後,每晚來百樂門聽喻文州唱歌的人仍舊絡繹不絕。舞廳經理擔心的收支問題也逐漸轉虧為盈,更是他親手把喻文州捧上紅牌,叫響了名號,活脫脫成了一道新的招牌,吸引舊雨新知前來共響盛事。

黃少天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他第一次聽見喻文州的故事時,便對這位身分神秘的歌手產生了極大的好奇,然而總是缺少了一個能正大光明踏進這種娛樂場所的藉口。這次應了朋友的邀約,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喻文州的演唱一天只有一場,準時七點半開唱,一般都是一首主曲配一首安可,很少再唱第三曲。演唱完畢後他大多直接離開,偶爾也有坐在舞池旁繼續享受音樂的時候,來往行蹤全看心情,連經理都捉摸不定,比轉台最多的當紅舞女還任性。

不是沒有人想過沾沾他的光,和人混個眼熟。在他沒有離開而選擇留下來聆聽音樂的日子裡,點送給他的酒水和點心總是綿延不絕,甚至邀約他下舞池的也不是沒有,只是通通都被他委婉地拒絕了。

他的聲音是真好聽。輕輕柔柔的一句抱歉,說得像是新鶯出谷,再搭上溫柔誠懇的微笑,讓人即使被拒絕了也生不出一點脾氣來,還會覺得是自己冒犯唐突了人家。

不過這其中也不是沒有例外。把個月前,一個三十出頭年輕氣盛的實業家,繼承了父親遺留下來的龐大財產,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來到百樂門還喝了點酒,興致高昂,卻在喻文州身上碰了個軟釘子,惱羞之下,言語之間竟然變得無禮起來,手腳也跟著不乾淨,大有一種要逼他服從的意思在。

誰知他的手才一碰到喻文州的領子,這位一向優雅親切、和善待人的歌手忽然眼神一暗,抓著他的手腕就往地上扭,碰的一聲把人掀翻在地,一點情面也不留,最後甚至直接轟出了百樂門。

所有人都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表演者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仰慕之中多少帶上了點敬畏,一傳十,十傳百,倒是沒有人再敢在這位太歲爺頭上動土了。

而喻文州仍舊悠悠哉哉的每天登台演唱,嘴邊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彷彿那些流言蜚語中的人物不是自己一樣。

 

黃少天低頭看了一眼懷錶,還有六分七點半。

這個時間有些尷尬,如果下舞池跳一曲,可能會錯過喻文州登台的時間,然而乾坐在這邊上等,卻又顯得過於無趣。

他的視線掃過一圈並未有人陪伴、零星散落在場邊的舞女,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並非他看不上眼,能在百樂門登台的舞女畢竟還是頗有姿色。只是他現在一顆心全懸在舞台後方那張大海報的人身上,眼裡怕是連顆砂都揉不進去,又怎麼會選擇可能錯失掉他登台時機的機會,而去和一個他或許並未真有興趣的舞女跳舞?

黃少天斟酌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在舞池邊默默的喝著香檳,順便將自己移動到最適合觀賞舞台上演唱的位置。

說是七點半,演出就開始得分毫不差。時針指向數字六的時候,舞池裡的燈光全部暗下,只留住照著舞台的兩盞聚光燈,樂團也跟著停止了演奏,舞池清空,喻文州在前奏裡伴著倏然亮起的特殊色燈光,面帶微笑的走上台,握住麥克風。

他唱的是一首流行歌,黃少天沒聽過。歌曲是輕快的小拍,轉調之間頗有些花腔演唱的意味,喻文州的聲音醇又穩,在帶笑的結尾處自有著一股豐厚的生命力,揚起的尾音像展翅高飛的燕,勾得人心也似聚上了嗓子口,再多聽一秒就會跟著迸出來。

他本是對這些流行歌曲沒甚研究,此刻竟也覺得從前聽來的那些關於喻文州歌聲的描述都是屁。如此出色的嗓音以及演唱技巧,除了現場體會之外,其餘的一切形容簡直都像侮辱。

一曲終了,喻文州在亮起燈光的舞台上微微欠身,禮貌答謝。台下掌聲如雷,轟動得像是要炸開屋頂,更夾雜著無數叫好以及口哨聲。

他仍舊溫溫和和的在舞台上站著,直到安可曲的前奏下了,掌聲稍歇,他才又重新拾近了麥克風。

這次的歌黃少天便聽過了,簡單乾淨的調子,《給我一個吻》*。

安可曲的時候,環境並不像主曲一樣嚴肅,舞池的燈還亮著,許多人立刻就拉著舞伴便走下場去,隨著輕巧的拍子手舞足蹈。

畢竟娛樂性質更濃,通常喻文州也會在這個階段選擇比較愉快的小曲炒熱氣氛。他總歸是掛名在百樂們下的歌手,再大牌也是得顧慮著老闆家的面子。更何況雖然行事作風大膽妄為,他本人倒也不真是那種囂張跋扈的性子,和和氣氣的往那兒一站,不違及原則的事情都好說。

舞廳經理對於他這種脾氣又是喜歡又是無奈。人難免都是貪心的,未能藉著他捧紅的名頭與身價撈上更多利益,一直是經理心中的一大遺憾。但望眼他已經得到的一切,卻又不可謂不滿足,心裡著實矛盾的很,態度上倒是看不出甚麼端倪,一個勁的獻殷勤。

黃少天看著身旁的友人們三三兩兩的步下舞池,就連沒有舞伴的也不介意自己一人隨著音樂扭腰擺臀,氣氛很快就被炒動起來,間奏時的叫好聲綿延不斷。

歌曲本身固然好聽得沒話說,黃少天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演唱的那人身上。隔得遠了,看不太清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僅僅是一舉手一投足間,透露出的卻也無處不是魅力,簡直就像用氣質在唱歌,用氣場來帶動整個舞廳的氛圍。

曲目逐漸接近尾聲,詞先一步的唱完了。喻文州從麥克風前退下,跟著音樂用手打著拍子,或是和舞池裡的男男女女揮手致意,叫下踩著音符和音符間落下的空拍,往返於舞台前緣之間。

最後一個音節時,他繞回了麥克風固定架前,朝著台下微微一鞠躬。掌聲像潮水一樣從舞池湧向台上,他在鋪天蓋地的聲浪中抬起頭來笑了笑,眼神中的光彩被烘托得明亮。

表演結束後,特殊色的燈光暗了下去,舞廳裡又恢復鵝黃色柔軟溫馨的光芒,弦樂團再次開始演奏,雖然還是一般的熱鬧,不過比之方才的盛況,總是會讓人覺得缺少了點甚麼。

黃少天低頭看了一眼錶,才過去十分鐘。他還有些飄飄然的,如同墜入一場五光十色的夢境中,感官裡都是喻文州的影子和聲音,尚未回過神來。

然而也是這時,一陣騷動從舞台的方向忽然蔓延開來,起先只是小部分的竊竊私語,後來很快變成全場皆知。

他跟著探頭朝人群聚集的方向看去,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是喻文州。



tbc.

*:《給我一個吻》是1954年張露演唱的歌曲,找資料的時候覺得這首歌太可愛了,很想讓喻總唱唱看,所以調整了一下時間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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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很詳細的歷史考據,本質是篇爽文,還有一些惡趣味,大家看看開心就好了(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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