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

 

暫時不接生賀外聯文,感謝詢問!
*灣家/繁中
*喻黃不拆

【喻黃】瑪蓮娜(上)

*BGM:王晰—《瑪蓮娜》(點擊收穫晰哥絕美低音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AU,前半部跟著電影劇情走,後半部被我魔改了。配合劇情有peeking、killing還有一點點假的婚外.....預警了就劇透了XD

*雖然出現具體地理名稱,不過基本上是個架空故事

*少天生日快樂呀!!!




01

黃少天第一次見到喻文州是在海邊的長街,他坐在被午後陽光烘烤得發燙的岩石矮牆上,手裡握著即將融化的冰,琥珀色的眼睛目送著他從自己面前走過,在對方眼神飄過來時衝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儘管只有一瞬。

喻文州穿著以這個時節來說過分炎熱的白襯衫,汗水浸濕了布料,袖口挽到了手肘,臉上卻沒有顯露絲毫不適,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沒有停留,哪怕黃少天審視他的目光幾近赤裸,黑色的皮鞋仍舊在石板路上踩著穩定的步伐前行,像儀器計算過的精密。

黃少天跳下矮牆,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手中的冰來不及嚥下最後一口,膩了他一手糖漿,他也不在意,就這樣晃悠晃悠的跟在對方身後走著,憑著陽光描繪他寬闊的背,還有被汗水溽成半透明的蝴蝶骨。

他倒不是真的想跟蹤人,只是兩人的目標剛巧在同一方向。黃少天跟著他走過教堂前的廣場,看他彎進了住宅區裡複雜的巷道,自己哼著亂七八糟的小調,又多走過兩個街區,才轉進自己家中。

高密度人口聚集區是貧民窟比較好聽的說法,擁擠的樓裡堆滿了住客的怒罵聲和潮濕又散不去的腐臭味道,黃少天拉開家門前巧妙的避過散落在地上流著不明液體的瓶子,用最短的時間閃進房內以免被人窺視。

貧民窟的生活沒有那麼舒適,當然也不像外界評論的那樣艱鉅,黃少天不缺錢,之所以選擇住這在這裡唯一的原因就是懶。這裡生活方便,沒有人會過問一切問題,卻又實實在在地帶著生活的氣息,炊煙與抱怨,互相招呼或者彼此嫌棄,這裡有一套只屬於這裡的獨特規則,只要適應了,其實就沒甚麼大不了的。

他的房間屬於樓裡設備較好的,除了生活起居的空間外還有一個能容納一人的小陽台,正對著教堂的方向,午後時分會灑滿過於奢侈的太陽。他總是在無所事事的下午裡倚在生鏽的欄杆上望著教堂和廣場,行人來來去去,閒散或匆忙,一點一點成為他眼皮子底下的風景,包括那個在海邊長街為他留下悸動的人。


他第二次遇見喻文州是在正午的市集。西西里夏季的陽光炎熱,風吹過來都是盛夏的暑氣。他正靠在攤販前和老闆挑三揀四,不過抬頭一掃的功夫,立刻就注意到那個人明顯的身影。

喻文州的出現像一場默契的訊號,喊價的人停了、兜售的人停了、就連舉著相機拍照的旅人都停了下來,教堂前的廣場陷入一片寧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那人出現的方向,帶著一點探試,還有一點貪婪的好奇。

黃少天也一樣,站在棚傘的陰影下,從廣場的另一頭看他。


仍然是白色的襯衫和長褲,領口的扣子解了一顆,白袖挽上手肘平整熨燙著肌膚。

他走著穩定而均勻的步伐,皮鞋在石板上輾壓舒展。直視著前方的眼睛似多情也無情,迎著陽光瞇起時有種危險的引誘。

如果非得用一些詞語形容的話,他的捉摸不定如同指尖上翻飛的蝴蝶,也像怒濤裡的鯨。陽光下他的身影顯得單薄而纖細,但誰都知道那脆弱的外表之下藏著無法摸透的沉穩和寧靜。

所有人都仰望,沒有人敢上前,怕撞碎這一刻聚集的肅靜。

黃少天岔著手臂站在陰影下看他,西西里熾熱的陽光乾淨俐落的砌出他的臉龐,他的眼神藏在黑暗中,晦暗不明的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當他經過主教座堂時,世界彷彿靜止了一樣。遊人注視著他,攤販注視著他,座堂石像注視著他,萬里晴空注視著他。

而喻文州沒有絲毫停留,踏碎一地目光,翩然離去。

像一片幻想,一場夢境,一縷神話。


02

喻文州是在半個月前來到城裡的。

規模不大的小鎮,消息傳遞的速度比海邊吹拂的風還要快,不到半天的時間全鎮的人都知道這裡來了一戶新人家,甚至有好事者早已偷偷的佔據了好的視野點,興沖沖的想看看新來者的真面目。

喻文州落腳在市中心的邊緣,非常接近貧民窟的一處獨立房屋。他並不是自己一人到來的,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女士,帶著寬大的漁夫帽,眼神表情和容貌全藏在了陰影之下,沒能讓人窺見一點。

缺乏新意的小鎮,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是好奇的。不過一天的時間,喻文州的身分、職業、年齡,甚至興趣愛好就已經形成一套說法流傳在街巷中。義大利本島搬來的落魄牙醫師,年輕有為卻遇人不淑,被人騙光了錢財,為了躲避債務只好與妻子一同乘船來到西西里,來到錫拉庫薩。

他本人是不在意這些的。年輕的醫師有著恰當的禮貌與疏離,不主動攀談卻也不迴避,這讓關於他的傳言又更加豐富神秘了一些。有人說他實際上是個逃犯,牙醫和妻子都是幌子,也有人說他其實是得罪了當今的高官,不得不撤走避嫌。

傳說說得越起勁,他本人似乎就越顯神秘。喻文州習慣在早上出門,走過海邊長街到市中心的市集採買一天所需,有時是每天一次,也有時是每周一次,端看家裡需要。下午的時間他通常不會加入優雅坐在路邊咖啡座的紳士,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工人,而是間斷性的出入行政部門,不曉得在辦理甚麼手續。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監看著,像人們看著動物園裡最有趣最新奇的那隻動物一樣,每個人都將自己當作是上帝,用被遮掩的全知目光審視著這位來自外地的新住客。


黃少天是在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一周之後,才在海邊碰見他。他是好奇,但好奇中還帶有點別的意思,喻文州的指節修長,不經意的撫過襯衫都能引起浮想連篇,他雖然帶著稱呼為“妻子”的女人,實際上那天之後再也沒人見過那位女士,只能從家窗外偶爾掛上的衣服來判斷她仍然居住在其間。

市井巷道中不乏污言穗語,也就不乏惡意的玩笑。對於他們來說,男人的成就似乎就非得是透過掌握女人而實現,像喻文州這般留著婦女在家而自己四處奔走的表現,無疑是他們眼中的“無能”,一但有人開始起鬨,笑鬧聲便很難再壓得下來。

喻文州生得好看,白皙的皮膚和帶著一點異域色彩的黑色眼睛,城裡即使是男人也會衝他調侃的開些下流的玩笑,女孩與女士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在他經過後爆發出極高音頻的笑聲。

他們可能並非心存惡意,儘管也絕對無法稱之為善,而是種介在善惡之間灰色地帶的親近,用了錯誤的方式表達。

他走過廣場時的眼神會比平時尖銳而警戒一些,自然也就帶上了一點平時不怎麼明顯的氣場,讓人不敢輕舉妄動。人們一向都是欺善怕惡的,既忌憚著不敢上前,卻又不願相信他能做些甚麼。


黃少天拿著杯冰涼的牛奶坐在陽台上,水珠從他指縫間滾落,他笑咪咪的舔去,居高臨下的數著那人踩過的步伐,還有逐漸遠去的影子。


03

他是在那之後才開始觀察喻文州的。

神秘又優雅的人,心中好似藏著萬般算計,顯露出來的卻沒有一絲一毫。

他看待喻文州的方式像獵物也像情人,或者說他渴望以這樣的方式看待他,像教堂裡的人乞求垂憐,像野獸獵捕落單的獵物。

他在錫拉庫薩住了好些年,通曉這座城裡所有隱密串聯的小道,他能在喻文州步出市集的下一刻出現在他即將經過的道路旁,嫻熟的如同把整座城市握在手中。

實際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黃少天花了大把的心力觀察他的行動,推算出他可能經過的每一個停留點,廣場、花圃、水池或者只是單純的過道,他把這視為簡單的捉迷藏和鬼抓人,每當在岔路口遇見喻文州時,他會對著他堆起一個微笑,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回應,牽著腳踏車就趕往下一個地點,像一場自己與自己較勁的遊戲。

喻文州的眉眼是溫和的,那些生人勿近的氣質主要來自總是崩直的唇角還有那件鐵打不動萬年乾淨的白襯衫。平心而論他完全是黃少天會淪陷的類型,儘管在黃少天自己眼中看來就沒有人應該不為他沉迷。

他有著普遍意義上的英俊,白色襯衫加深了那種突兀的純淨感,在這亂糟糟的鎮裡顯得更為明顯。但他同時有著線條流暢的五官和深得像海水一樣的眼睛,不發一語的注視著人時帶著一點無法分說的寒意,黃少天每次和他對上視線總得要花好久的時間才能緩過勁來,也不曉得是興奮還是害怕,也挺樂此不疲。

他們更多的時間是擦身而過。在市集中,在廣場上,甚至喻文州家門口。他沒有見過哪怕一次與喻文州同住的另外一人,街上的人都說她被養在家裡好生供著,真是幸福,唯獨黃少天坐在他家門口前的石矮牆上,看著迎風微微飄動的女性衣物,想著原來不是已經被殺人滅口了。

人都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兩三分直覺,就像他從未真正把喻文州當作普通的外來客看待。他沒有辦法舉出任何實例來證明自己,可能就是哪個錯身而過的時刻、哪個眼神交會的瞬間,讓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絕對沒有他顯露於外的這樣簡單。


他像是叢林中完美藏身的變色龍,掩蓋著屬於自己的秘密生存在這座城市叢林中。本應該完美無缺的一切,被黃少天硬生生撬開一角,陽光照耀進去,還有他窺視的眼睛。


野性,或者說是生物的本能,讓他趨吉避凶,讓他遠離傷害。但黃少天不喜歡這麼做,他偏偏喜歡往刀口上撞,追求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他樂於扮演獵人和也樂於扮演獵物,喻文州是他安穩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驚喜,儘管他尚且不知道在這套戲中,自己究竟拿到的是哪一方的劇本。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城市中和他偶遇,兩人從不打招呼,連眼神都顯得過於奢侈,但他總能知道對方在意著他,一如他總能在人潮竄動的廣場上準確的認出對方的身影。

不完全是好奇,從一開始便不是。喻文州從頭到腳,容貌乃至氣質都不斷地吸引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牙醫,是不是已婚,是不是別有所圖,都無法阻止他在看見他時從心底油然而生的躁動情緒。

他想要他,卻又害怕唐突,恐懼接近,卻又奮不顧身。

黃少天收好了自己的眼神。陽光燦爛的廣場上,兩人再次擦身而過。


還不是時候。


04

會用這種方式觀察喻文州是他始料未及的。

會因此得知他隱藏的秘密,更是他從沒曾設想過的。


新住客帶來的風潮隨著時間逐漸淡去,剩下早已經無法分辨真實的流言蜚語,大部分的人都當著笑話聽,也少再見以此為由再去嚼舌根炫耀的人。真實的生活就是靠著這些短暫又新奇的片刻撐起的,本質仍然平淡如水,那些有趣的刺激就像漣漪,退去後便乏人問津。

現在喻文州走在街上已經不會再收到審視的目光,城裡的人像是忘了幾個月前的態度似的向他招呼,他也禮貌回應,甚至連經過貧民窟時都能收穫一兩個友善的目光。

人的記憶力很強也很弱,強得能夠永久記住自己受到的痛,也弱得能轉瞬忘掉施加於別人身上的傷痕。

但黃少天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沒有改變。

他沒有改變,因為喻文州也沒有改變。雖然熬過了那人人針對的時光,實際上喻文州並沒有甚麼變化,他仍是那個正眼相對時帶著點冷意的喻文州,因此他也還是那個常常在街道上注視他的黃少天。

喻文州的不作為成了他得寸進尺的資本,有時他整天無所事事,就坐在對方家門口矮牆上打發時間,等著他出門或等著他回家,對方照樣沒給甚麼眼色,能有個眼神交會都算幸運。

他明白這種疏離的目的,保護自己也保護他,當他知道的越少,越不會被捲進他的無論是甚麼的問題裡。

可黃少天偏不滿足,從頭到腳都不。他承認自己對他是存在佔有慾的,想滲透他的生活,想了解他的秘密,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在乎甚麼樣的事,日常生活裡的注視對他已經不夠,他只能選擇更進一步的向前走,假裝沒有看見對方畫下的界線。

即使如此,他自己對於事情後來的方向也有些意外。


喻文州的房子原先是一棟無人居住的洋房,主屋的後方有一小片花園,被重新入住的屋主打裡得井井有條,花園四周圍著幾乎沒有阻擋作用的圍籬,隨便一個稍微有點身高的人都能輕易翻越,更像是一種標誌物而非阻隔。

黃少天會對這座小花園印象深刻,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家的“女主人”。除了兩人到來那天,他唯一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這座花園之中。

盛夏的西西里彷彿等不到黑夜降臨,他晃過喻文州家門口時純粹只是習慣使然,卻沒想到被花園裡傳來的說話聲吸引了注意。


圍籬邊緣種的是一層灌木,遮擋了一些視線,又不至於攔截全部。黃少天小心翼翼的撥開叢生的枝葉,往裡望,神秘的女主人安穩的躺在折疊椅上,喻文州對著她的方向,不曉得說了甚麼,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溫和表情。眉梢、眼睛,乃至嘴角彎起的弧度。都是。


黃少天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絲類似忌妒的情緒,很難說是針對他的人或是針對甚麼其他事物。他費盡心思想在這個人身上挖掘的部分,卻如此輕易的在另一人面前被揭露,讓他有種難堪的挫敗。他的不服輸與好奇心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激發出來。

想知道是不是有更多不了解的事,想知道自己能否做到相同的事,想知道,想知道,想知道……

這樣的事情有一就有二,一但開始後就像成癮一樣停不下來。偷窺成了他生活裡的一部分,大多時候他只能看見喻文州一個人在打裡花園裡的事物,更多時候甚麼也看不見,這或許也是導致他後來一再逾矩的原因。

直到他學會趁著夜色,順著花園裡那顆大樹攀上喻文州家二樓牆外時,他才終於肯承認自己這次真的是栽大了,從頭到尾,徹徹底底。


05

喻文州家用的是常見的百葉窗,窗條間的縫隙掰一下就能看見屋內的風光。由上而下數過來第四條和第五條間本來就有些鬆動,輕輕一拗,根本沒有人看得出來。

黃少天並沒有很常幹這活,但做的也不算少,大多都是在太陽下山以後,讓黑暗隱匿身影,竊取屋內透出來的光芒。

喻文州家的擺設很鬆散,一樓是完全打通的空間,做了天井占用一部分二樓空間,只隔開了衛浴和廚房。對著門的方向斜斜的擺了一張寫字檯,喻文州通常會坐在那裡翻閱文件或是寫東西,受限於視野,黃少天經常只能看見他的半個側影,低垂的頭顱還有修長好看的寫字的手。

有時候他會挪到客廳另一端的沙發上略作休息,摘下眼鏡,解開領口的幾顆鈕扣,窩在沙發裡半閉著眼睛。在家的喻文州有種與在外截然不同的閒散氣質,這是他開起門後絕對不會被探視到的另外一面。

大門的旁邊放著一台唱片機,很是古老時代東西,悠揚又緩慢的音樂從喇叭中緩緩傳出,把一室昏黃染出了自得的韻味,喻文州就像是老舊電影中的一幅畫,慢悠悠輕柔柔的撥動他心裡那根弦。

黃少天很少在家中看見他的妻子,他猜測屋裡可能還有獨立的書房或是寢廳之類的,以供家裡人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

這個活動隱密又持續的進行的大半個月,直到事情發生不對的那天。

也就是黃少天撞破他祕密的那天。


那天晚上他一如往常的靠著花園裡的大樹爬上喻家二樓,還沒靠近百葉窗就聽見了裡頭說話的聲音,並不和諧的此起彼伏,交雜這低沉又快速的語句,還有一些細微斷續的哀鳴。

他本能的覺得不對,身體卻先一步意識的湊近窗邊,拉開窗葉,映入眼中的是讓他有些意外的場景。


喻文州和他的妻子都在,難得的。更難得的是他的家裡來了訪客,並不是一般認知中的那種訪客,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人被用繩索纏住了手腳,受刑似的跪在光潔的地板上,其中一個似乎遭到了攻擊,汗衫上有一片明顯的污漬,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細微的顫抖著,另一個人則是辯解似的說著含混又急促的義大利話,眼神不時飄向一旁的同伴,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害怕。

喻文州就站在他們面前,因為角度的關係,黃少天能輕易看見他淡漠的表情,與平常那種冷淡疏離並不相同,而是種直接的,絲毫不在乎任何事情的冷眼旁觀。

他的聲音像葡萄酒一樣醇厚,眼神的冷卻足以讓感官凍結。他輕聲而緩慢的問著話,因為聲音太小了沒能聽清,但話一落的同時,那兩個跪著的人卻突然激動了起來,隔著一層樓的距離黃少天都能看見他們在瘋狂的掙扎著,扭動,連語調都變得尖利,幾乎快要成為呻吟。

而喻文州看著他們的眼神像看著陽光底下即將被放大鏡燒死的螞蟻。

那一瞬間,黃少天突然明白過來現在的狀況,以及,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


喻文州舉槍的動作優雅又俐落,消音過的手槍近距離的轟出兩朵艷麗的血花,失去支撐的身體緩緩倒下,而他甚至在肉身徹底落地前就收好了槍,乾淨的彷彿眼前之人的死與自己無關一樣。

旁邊的女人哼了哼聲,叩叩叩的踩著高跟鞋消失在視線中。

黃少天只覺得驚訝。

剛剛喻文州拔槍的那一瞬間,雖然很短,但他確實看見了槍上的紋路。那是所有生活在西西里島的人都應該認識且尊重的紋路,也是足以解釋他為何始終透露著一股不尋常意味的紋路。

那是義大利黑手黨的家徽。

喻文州是黑手黨的人。


06

一室狼藉。

喻文州和那女人交談了半晌,兩人似乎協議好了處理屍體的方式,黃少天看他們熟練又默契的模樣,可能也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這樣的事,套上黑手黨的身份並不稀奇,但套上“喻文州”這個人,可就讓人覺得有意思了。

黃少天不只一次猜測過他的來歷,雖然大多無疾而終,但他確實也沒想過喻文州竟然會是黑手黨手下的人。

倒不是說外表氣質這種膚淺的判斷方式,而是他本身那種乾淨又離世的氣息,但在確認身份後再回頭看,他竟也意外的並無發現什麼不妥。

他似乎從來無意隱藏,當然也不會招搖過市,就只是這麼平平淡淡的,日復一日,將安穩和驚險的人生過成了同一種樣子。

黃少天是驚訝的。驚訝,卻不驚嚇。他猜測過喻文州的身份必定不凡,雖然黑手黨是出乎意料了一點,但也並非無法接受。

他更多感受到的是揭開黑色簾幕的興奮和喜悅感,彷彿在拉開序幕之前就已經揭曉演出的內容,那種先人一步的暢快。

黃少天貼在窗縫上看兩人處理屍體,那名女性似乎負擔了運送和掩埋之責,交談幾句之後便毫不顯眼的帶著“東西”消失。直到汽車引擎響起時他才反應過來大概是打算趁黑摸出門,畢竟想要不顯眼,黑夜確實比白天有利。

而留下來的喻文州則是將環境略作整理,洗去過分鮮豔的顏色還有能被追查出來的痕跡。他的動作乾淨俐落,目標明確,更加深了黃少天肯定他絕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猜測。

在他來到城裡的這幾個月裡,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人喪生於此?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讓喻文州決定這麼做?是黑手黨內部的要求,或是他本身的意願?而他又為什麼選擇這裡,選擇這座西西里上平凡無奇的小城市。

黃少天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目光緊盯著屋內那個忙碌的人。

終於將環境整理至一個段落,喻文州支著拖把呼了口氣。接著,毫無預警的,突然提高音量說了一句:“請下來吧。”

黃少天僵住,一瞬間動彈不得。

他注視著他緩緩回身,眼神微抬,不偏不倚的對上他,像是蛇盯上隱藏在草叢中的獵物。

他重複了一次,語氣平淡,不喜不怒。“請下來吧。”

黃少天在瞬間做好了決定。逃跑和遵從,他選擇了後者,一部份的原因是看過剛才的場面之後,他不覺得喻文州能好心到放他一馬;另一部分原因則是——長久以來的好奇可能終於有個獲得解釋的機會,如果放過,他不甘心。

越是在鋼索上行走的事情,越能激起他的好奇與勝負欲。

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從喻文州家的正門走進去,他站在那扇曾經是他們之間永遠界線的大門前,等著對方為他打開門扉。

他打開門,室內了昏黃燈光立刻撒了一地。喻文州上下看了他一眼,笑了:“是你。”

完全是對待熟人的語氣。

黃少天的腦子裡一下轉過許多念頭。

喻文州看起來並不像原先就知道誰是偷窺者,甚至很大可能根本不確定窗外是否有人。但他看見他時的語氣卻又像認得他一樣,就算算上他們每天在成裡的相遇,他也沒有這樣熱絡過。這種刻意的親切感敲響他的警鐘,尤其是在對他親切的人才剛開槍殺死了兩個人之後。

他應該害怕,應該出於本能的畏懼,可他全部全部的念頭最終都融在那雙和夜色一樣深層的眼睛裡,他聽見那人用溫潤如水的聲線對他說,像是糖果屋對迷途孩童的引誘:“進來吧。”

進來吧。進來吧。進來吧。

黃少天沒有拒絕。

他跨越了那條界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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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可以順利地發出去QvQ

少天生日快樂呀!要開開心心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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