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

*520賀，一直很想寫寫看這樣的喻黃

黃少天第一次遇見喻文州，想當然爾是在藍雨訓練室裡。

被藍溪閣的頭頭、現在應該稱呼為藍雨隊長的魏琛從網遊裡拎回來之後，黃少天還是不改他自來熟的作風。明朗的個性和絕對有資格說話的實力讓他迅速在青訓營裡颳起了一陣不小的旋風，甚至幾乎整個藍雨內部都知道他們隊長從網遊裡挖了一個很有潛力的小鬼回來。

而彼時的喻文州，不過是訓練營裡毫不起眼、淹沒在佩服欣賞黃少天能力的小蘿蔔頭中的一員。

在他眼中看來，黃少天幾乎就是出生來打榮耀的。要手速有手速，要判斷力有判斷力，就是吵了點，其他一切基本沒話說。

對比自己這個勉強過關的手速，“吊車尾”這個稱號似乎也是其來有自。

但說不惱嗎？其實也是不可能的。

十四歲的少年自尊心比甚麼都還要強，名譽看得比生命還重。喻文州不過就是在會輕易爆發的火山群中比較冷靜能忍的那個，一笑置之的背後依然是強烈的不甘心和難以掩藏的羨慕。

會選擇走上職業選手這條路的人，大抵都對榮耀抱有著一定程度的熱情。像黃少天這樣的天之驕子、明日之星，難免還是招人忌妒的。

偏偏這傢伙就一直來直往的個性，喜歡也好討厭也罷，一個眼神就甚麼都藏不住，朋友還是敵人一照面就能決定。

那時候喻文州想，自己八成被他畫在了敵人的範圍裡，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最好。

說實在，他並不很介意黃少天這種明目張膽的“要你何用？”的態度，比起在現實生活裡毫無意義的爭風吃醋，他寧可多花點時間去研究錄像或是做些戰術分析，自己幾斤幾兩重他還是很清楚的，沒得去招惹麻煩、自討苦吃。

但不去找麻煩，不等於麻煩不會找上你。

黃少天緊鑼密鼓的窮追猛打從自己三勝魏琛之後開始，在魏琛退役的第二賽季達到顛峰。

他當然清楚對方這是個怎麼樣的心態，報復或者洩憤，其實又有甚麼差別？

喻文州自認沒做甚麼虧心事，沒有作弊也沒有偷拔網路線，因此對於黃少天每天照三餐來的約戰幾乎也從不拒絕，就算總是被手速輾壓一波帶走都一樣。

在他心中總是還有那麼一股傲氣，好像不接受黃少天的挑戰等於承認是自己逼走了魏琛一樣，說甚麼都不能退讓。

於是兩人這種單方面、可以算得上虐菜的舉動就這麼僵持了好一陣子，就在每個人都覺得喻文州最終會受不了這種挫折而放棄時，卻是黃少天先停手了。

原因無他，自是他也看見了喻文州的進步。

手速輾壓這件事本身就不存在甚麼技術上的問題，對手上來爆手速把技能全跑一遍連到對方死就是，這對黃少天來說根本是閉著眼就能做到的事。

然而喻文州從一開始的束手無策，到慢慢能找準空隙搶出一兩個技能，到有時甚至還能逼得他取消原先熟悉的連擊套路轉而使用其他攻擊，不管怎麼看，“手殘”的訓練結果總是成績斐然。

與此同時，黃少天似乎終於也發現自己這種找荏的舉動有多幼稚，對對方來說又有多不公平。

儘管喻文州並未真正對他的行為發表過哪怕一次的評論，黃少天卻難得的在面對對方凜然站立於競技場的角色帳號卡時，感受到一絲微妙的罪惡感。

大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的太過偏頗了吧。在競技場站了一個晚上沒看到人的喻文州這麼想著，微笑給他敲去一行訊息。

“來PK吧！”

然而若要算到他們感情升溫，當數藍雨最風雨飄搖的第三賽季。

前隊長魏琛的突然退役，不管對戰隊形象還是戰術安排都造成非常大的影響。接下隊長一職的方世鏡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是特別找出時間關照這兩個魏琛離去之前特別欽點的孩子。

這樣特殊的待遇代表什麼，大家心裡其實都清楚不過。黃少天也就罷了，畢竟從他被帶進訓練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在世人眼前昭示了這個不可限量的未來。

然而真正讓大家跌破眼鏡的還是喻文州，三次戰勝魏琛之後，這個其他人口中的“吊車尾”、“運氣好的手殘”開始一步一步展現出他的能力。清晰冷靜的頭腦、條例分明的邏輯分析，透過一次一次的模擬練習逐漸體現出他的難纏與強大，完美掩蓋了那不堪的手速問題。

儘管如此，他和黃少天之間的氣氛卻還是停格在一個不冷不熱、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階段。

他們在走廊上相遇時會互相打聲招呼，偶爾在食堂也會一起吃飯，聊些生活的近況。大概就是比點頭之交稍好一點，卻又沒辦法繼續上升的程度。

喻文州不知道黃少天對他的那一點點意見究竟消失了沒，幾次模擬練習下來反倒也讓他摸索出一套專門拿來對付他的招式，試著還挺靈的，當然這也得歸功於黃少天自己本身不再那麼的張揚著想為已經離開的人出一口氣。

平心而論，黃少天是一個非常好的隊友。能力強、判斷力夠、反應也好，還是那麼一句老話，除了吵了點以外，其他一切都沒問題。

喻文州自認以隊友而言，他已經把能做的事完成得七七八八了。然而如果想和他當朋友，那麼自己恐怕還得再多加把勁兒。

於是他開始主動找對方攀談，用著溫和有禮又不失親近的態度，一點一滴滲透進他的生活。

黃少天其實也不是個那麼難相處的人，就算曾經懷有芥蒂，喻文州毫不掩飾的善意和關心他自然看得見，也感受得到。他畢竟不是真心想找對方的麻煩，走出那自以為的框架之後來看，對方其實已經為他包容、忍讓太多。

當兩個人同時互相謙遜，爭執就會平息，慢慢也能看見那些曾經入不了眼的事情。

比如黃少天就曾經拉著喻文州討論了大半夜的戰術編排，或是督促他打上一整晚的打地鼠練手速。姑且不論這是否有幫助，喻文州看著那經過一個晚上也沒怎麼進步的分數只想苦笑，暗自嘀咕著怎麼想交個朋友還真難。

過往不和、不喜歡的因素通通被拿出來重新整頓排列，用耐心一一填補缺痕，再包裝上名為欣賞佩服的美麗外裳。

外界的輿論壓力、等著看出醜好戲的黑、不放棄支持與期待的粉……藍雨未來的劍聖和未來的戰術大師，在那尚且無法確定卻依舊堅信的路途上，開始學習互相扶持，並肩面對迎接而來的所有一切挑戰。

時光會飛逝，歲月無聲無息的奔過又一個春夏秋冬。他們出道為極被看好的黃金一代，甫出任便領著藍雨在殘酷現實的聯盟中拼搏廝殺，詛咒冷靜如萬年不溶的冰川，利劍鋒利切割前方一切困難阻礙。

他們復盤到深夜，寫掉一本又一本的筆記，隨身硬碟清空又填滿，在這個賽場努力是最不值得拿來說嘴的東西。

他們所希冀的、所渴望的，無非是那最高的榮譽，舞台上殊榮加身的那一瞬間。

而第六賽季，他們辦到了。

漫天螢藍的色彩點亮體育館內略顯沉悶的色調，刻有藍雨隊名的獎盃被每一個隊員小心翼翼的擁抱，而後高舉向天空。

黃少天偷偷側過頭去看喻文州，對方的眼神裡依舊含著那一抹溫潤如玉的微笑，他卻仍能在其中看見與自己相同的喜悅和滿足。

所有的美好想像、理念目標，都在這一刻毫無疑問的成為事實。肩上的擔子再重，遇到的困難再多，又怎能比得上這一剎榮光閃耀，清晰明朗而又刻骨銘心。

就像把整個夏天定格在它最完美的時間一樣，歷經時間洗刷也依然耀眼如昨、閃亮如新。

黃少天翻過了一頁相簿。

“隊長啊，我們什麼時候再來拿個冠軍呢？”他半旋過身去詢問坐在寬桌另一頭的喻文州，表情和聲音都帶著明媚的自信笑意。

喻文州正在整理資料，頭也沒抬的問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就是……有些懷念那個感覺了。”

黃少天修長的指頭摩挲過相冊封面有些泛黃的紙緣，唇邊的微笑彎成一抹溫柔而又張揚銳利的弧度，在明亮的午後陽光下閃閃發光。

“那種，聚光燈打下來，全世界的眼光都聚集在你身上，萬眾矚目，黃袍加身，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喻文州輕描淡寫的潑他一盆冷水：“亂用成語，最近小說看多了吧你。”

黃少天嘿嘿笑兩聲，突然八抓章魚似的湊過去巴到喻文州身上，摟著他的脖子說：“我看不然就今年吧！再拿個冠軍隊長你看怎麼樣？”

“當然是好的啊，”喻文州無奈又過份縱容的笑了笑：“那就請劍聖大大多出點力囉？”

“這沒問題！”他愉快的做出保證，隨即又不忘督促一下對方：“隊長也不能打混摸魚！”

喻文州好笑的搓了搓他的腦袋，說了句：“知道了，該去練習了。”就把黃少天連拖帶拉的帶出會議室，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的越過中廊，準時抵達訓練室門口。

那本被黃少天遺留在會議室桌上的相冊，正巧攤開停留在他們第四賽季出道時拍的宣傳照片上。十七八歲的青年幾乎已經脫離孩子的模樣，外表顯得更加穩重和成熟。

他們兩個站得有些距離，不如現在親密，但兩人的眼神卻是同樣堅定的凝望著鏡頭，像是同時也看著眼前這條自己挑選的、或許並不平坦順暢的道路。

然而誰也沒有投降放棄。

他們已經走過最艱難的時代，品嚐過最真實的甜美榮光；曾經相互爭執，也曾在無數個失敗的夜互相撫平彼此的創傷。

回憶似乎都在緩緩累積，一點一滴演變成足以淹沒一切壞事的汪洋大海。兩顆通明的心隔著溫熱的海洋交互輝映，像在最美好的時代，彼此交付了最不可逆回的燦爛青春。

前路漫漫，並肩攜手，路還很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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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我簡直混到一個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