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黃/索夜】城 08（完）
*前世索夜，今生喻黃
*一切都是胡說八道（。
喻文州已經不想吐槽他們這種公器私用的行為了。
幾個人魚貫的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領先的是一名看起來可能才剛畢業沒多久、或甚至就還在就讀大學的青年，蹦蹦跳跳的和黃少天打過招呼之後就湊到他面前來，像是在觀察稀有寶物一樣的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次。
被人審視的感覺畢竟不太舒服，但喻文州又不好發作，好在對方的目光也不帶有敵意，就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好半晌之後他才轉回去面對黃少天：“黃少，這個真的就是索克薩爾大人嗎？”
黃少天“嘖”了一聲，伸手把快把鼻子貼到別人臉上的人抓下來，“只是記憶容器而已，他還沒有想起來。而且人家有名有姓叫做喻文州，你這樣很沒禮貌。”
被黃少天一提醒，那名青年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態度問題，連忙端正了態度：“啊，一時太興奮了，非常抱歉，我叫做盧瀚文，繼承的是見習騎士流雲的記憶，啊，不過後來好像成功升上騎士了。”
喻文州聽見騎士兩個字，下意識轉頭望向一旁的黃少天，果然下一秒就聽見眼前的盧瀚文繼續說道：“我以前是跟著夜雨前輩的第一騎士團的！”
還真是容易猜測的關聯。
有了盧瀚文的開頭，後面幾人自我介紹時倒也不那麼尷尬，雖然大家都抱持著客客氣氣的態度，不過喻文州還是能從問候的熱絡程度分辨出來，哪些可能是屬於黃少天口中“對於索克薩爾的決定不能理解”的人，尤其是在知道他僅僅繼承了記憶、而並未實際獲得內容之後，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起來。
喻文州對此沒有表示甚麼，只是出於禮貌的和對方招呼問候。索克薩爾的記憶對於他來說是無能為力的事情，如果對方鐵了心不要讓下一世的自己想起，那麼並未繼承那些能力、只是一名普普通通人類的自己，自然是沒有辦法窺見那些被封存的記憶。
他對於黃少天的愧疚感，來自讓他獨自一人背負那樣大的遺憾與悲劇，索克薩爾畢竟是夜雨聲煩一生的執著所在，這樣的感情其實相當私人，並非隨處可見的、僅僅透過是否繼承記憶就斷定親疏遠近的關係可以比擬。
或者說，在黃少天告訴他那些故事之後，他便已經將他劃入了心裡頭不一樣的範圍中。
黃少天大概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稍稍幾下帶過也就當沒事了。喻文州注意到他在和他們說話的時候，神情依然存在著一些漫不經心和疏離，只對盧瀚文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稍一推測大概也能猜得到，那個晚上他所看見的爭吵恐怕不是沒有道理。
只不過他們作為歷史後人，實在沒有甚麼資格與角色去評價當時發生的事。
這群人進神殿來的目的，除了想見見這一世索克薩爾的繼承人以外，同時也是來告知他們今天的考古工作即將結束、遺跡要關閉的事。黃少天順從的應了聲，卻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偷偷對喻文州眨眨眼。喻文州知道他肯定有不必依靠考古隊的身分就能進入遺跡的辦法，不過顯然現在還是個秘密，他便配合的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並肩走在隊伍的最後頭，在所有人都走過隧道之後，喻文州停下來最後望了一眼神殿。
灰白的石頭在黯淡了不少的陽光下發出和緩的光芒，他靜靜的看了一會，覺得既熟悉，卻又陌生。
黃少天和他站在一起，偷偷看他安靜的側顏，忽然想到甚麼似的一拍手，靠近喻文州。“我突然想到，我答應過夜雨要幫他做最後一件事的。”
他微笑著湊了過來，在對方不解的表情中示意他稍稍低下頭，眼神中有種無法完全描述的溫柔。
喻文州不明所以。“甚麼？”
“你別問。”黃少天笑著說，有種混雜著惡作劇和保守秘密的雀躍感，“是我答應夜雨的，找到索克薩爾之後要替他完成他來不及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稍稍踮起腳尖，然後，在喻文州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柔而溫熱的吻。
“你的騎士夜雨聲煩，在此聽候你的指示。”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沒有刀槍戰爭、沒有人群紛沓，黑色的空間裡只有一個人，喻文州不曾見過他，但是，卻知道他是誰。
“索克薩爾……？”他試探性的喚了聲，身著黑長袍，有著長長及地銀髮的人回過頭來朝他一笑，面色平靜。
他走了過去，站在索克薩爾面前，細細端詳那張對著他微笑的臉龐。他們長的並不相像，與他原先猜測的不同，索克薩爾有一幅堪稱精緻的容貌，以及一雙比他想像中更要淡漠得多的眼神。儘管如此，他仍在兩人視線交錯的瞬間，感覺到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連結。
索克薩爾輕輕一抬手，眼前的黑暗突然被陽光照亮，新生的綠草芽從他們腳底冒出，微風拂過，帶著生命鮮活的氣息，遍灑的陽光照在神殿莊嚴雄偉的身影上，雕刻之間的光與影照耀出寧靜的樣子。
然而下一秒，索克薩爾再一揮手，陽光被烏雲覆蓋，硝煙與鐵鏽的味道撲面而來，帶著隱隱約約吶喊的聲音，神殿灰白的牆上如同渲染開一朵又一朵的鮮豔的紅色花朵，綻開而後凝固，散發出詭異又懾人的美感。
就在喻文州受不了的皺起眉，正想開口時，索克薩爾又一揮手，眼前的畫面通通消失不見，變回一片黑暗。
“你想要拿回嗎，這些記憶？”索克薩爾輕聲開口，聲音有點沉，卻說出了喻文州出乎意料的語句。“即使不是甚麼好的回憶，他們也應當屬於你。”
他笑了笑，不等他開口就繼續說了下去。“歷史需要被記憶，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我做下了我的選擇，雖然自私，卻不後悔。但我仍然沒有權力剝奪來人理解歷史的能力。”
他說的輕鬆，臉上甚至帶著不變的淡淡笑容，好像說著與自己不相關的事。但喻文州知道這每一字一句背後，包含的都是無盡的掙扎和痛苦，即使用平淡覆蓋，像黃少天、像夜雨聲煩一樣，也沒有辦法完全從那種情緒之中逃脫。
索克薩爾和他之間存在著的連結讓他更容易感受到那種情緒，他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算妥當。他並非不想知道黃少天描述過的那些故事，可這涉及到的確不是一段完全讓人愉快的過程，索克薩爾當初選擇封印這些記憶，自有他的考量與選擇，既然如此，那麼他也不必強求。
“我遵從你的選擇。”喻文州笑了笑，在索克薩爾有些意外的目光中坦然開口。“就像現在一樣也沒甚麼不好。如果你認為這些記憶願意展示予我，那便讓我知道；如果你不想再提起，那麼我一輩子不知道，也沒有關係。”
對方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半晌，才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笑容。“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喻文州看著他終於有了些生氣的表情，聳聳肩。“彼此彼此吧。”
夢境的空間隨著他們談話結束從邊緣開始模糊，即使不詢問他也知道這是時間將盡的訊息。索克薩爾仍然站在夢境中心，微笑的看著他，有某一個瞬間他覺得對方的眼神非常非常熟悉，混合著親近與感謝，與他記憶中黃少天在地下宮時中看著他的眼神重合。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幫我帶一句話給夜雨。”夢境完全消逝之前，他聽見來自索克薩爾的最後一句話。“就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喻文州醒來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
房間內一片漆黑，僅有的光源是從未拉上的窗簾外透進來的燈光，一點雪白，一點橙黃，交織成一種乾淨又溫暖的顏色。
室內很靜，甚至連冷氣運轉的聲音都能清楚的聽見，嗡嗡的低沉的，如同方才夢中之人最後交付的話語。
今天離開藍雨之後，他再次坐了黃少天的順風車回來。回程的路上這位忙碌的導遊開著免提接電話接到手軟，他才知道原來他特別找了人代班好為兩人留下安靜不受打擾的時光。
神廟的靜謐安寧，故事中祈求之人與渴望之人的遺憾，在黃少天偷著電話間的空檔朝他眨眼時，忽然以一種難以忽視卻又輕描淡寫的姿態朝他襲來。他知道自己有某一個部分已經離不開這個地方，與承接自索克薩爾的連結無關，而是更自主的、可選擇的，類似於依戀的情感。
他喜歡藍雨，無論想不想得起記憶，知不知道這些故事，都會因為越深入了解，而越受它吸引。
黃少天說這只不過是隨著記憶傳承遺留下來的感覺罷了。然而被問及難道他不喜歡嗎的時候，卻又訕訕的笑了起來，答案全藏在那雙亮晶晶的眼眸之中。
他們都相同，那些經歷過的事、聽說的事、別人遇上的事，都不是讓他們做下選擇的真正原因。自由的意志從來只嚮往親身經歷過的感動，而無論繁華或是頹敗，藍雨予以他們的卻又是超乎那些無常的真實感受，是嚐過一次便再也不可能放手的存在。
很久之前，索克薩爾做下了他的選擇。而現在，他同樣也已經有了決定。
窗外的燈光依舊，他重新躺回床上，帶著淡淡的暖意闔上眼睛。
“你決定留下來了？”黃少天咬著早餐盒裡附贈的麵包，靠在酒店的門上，有些驚訝的問他。
早晨的時光，用過早點的遊客陸陸續續出現在酒店大廳，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準備踏上歸途。
喻文州把背包提在手上，點點頭。“嗯，我會回去處理一些必要的手續，之後就會搬過來。”
“喔，還真是行動派。”黃少天吞下食物，看著他嘿嘿笑了兩聲。雖然沒有明說，但從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全都是明亮耀眼的喜悅，他似乎對於這個決定格外的開心。
喻文州也沒有戳破他，只是笑了笑，跟著一車的遊客們將自己的行李運上了遊覽車。他能感覺得到黃少天的眼神仍然時不時的投注在他身上，不過反正未來時間還長，倒也不急著在這一時。
何況黃少天自己也完全沒有要挑明的意思，被抓了現行還別開眼睛假裝自己不是在看他。
喻文州被他的舉動逗笑，把自己的背包放上置物架。
至於索克薩爾拜託他的事——
“怎麼了？”
等到大家都坐定，遊覽車在公路上緩緩加速時，喻文州趁著他身邊沒人時偷偷摸到了導遊座旁邊。黃少天本來掛著一邊耳機，見到他過來便摘了下來，疑問道。
“你上次說記憶會透過夢境的形式反饋對吧？”喻文州在他身旁落座，看著陽光從車窗玻璃透了進來，點亮那雙乾淨透明又帶著點隱隱期待的眼睛。“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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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可以看出來我寫完過去的故事之後就不想寫現在的故事了
其實當初會寫這篇的中心主旨是想試試看討論一個觀點：擁有前世記憶的人是前世的那個人還是現世的那個人？然後，他好像，就這麼歪了哈哈哈
上一章節尾收到的評論也打開了我之前沒想到的很多想像，譬如為什麼藍雨的記憶會傳承啊，其他保有記憶的人對藍雨的態度等等，也有小夥伴說到第二章少天與人爭執那裡，這個我好像沒有特別處理，不過那邊他們爭執的正是要不要讓文州知道他就是索克這一世的轉世，因為當初索克算是導致藍雨滅亡的罪魁禍首，這點會是很多人的心結，覺得他不配....甚麼的
說了那麼多其實本質還是個戀愛文XD雖然處理的很淡不過是有戀愛成分的！是有的！！至於沒寫出來的部分就歡迎大家自己想像了，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我們下個腦洞見XD